尘埃落地(1 / 1)
阮舒转过头,望着那个背影道:“港生,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!”
港生没说话,王沛安立刻将阮舒护在身后,一步步往后移,他正准备让阮舒先走,港生突然开口:“他们都觉得傻子好欺负,指使我给他们买饭洗衣倒洗脚水,自己偷懒,却把最累的活全部推给我,还弄脏了我的新衣服,偷走了我的手机,我脑子笨,没读过几年书,只有一身力气,我从来不怕自己被欺负,但是我怕……”他说到一半,突然止住了,缓了缓,声音更是低沉两分,“那个女明星和那个经纪人,都是我杀的,我用尖刀狠狠插入了她们的胸口,没有原因,我就是想杀人,可能总是被人欺负,所以也想尝尝欺负人是什么感觉吧。”
阮舒眼泪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止住过,王沛安用手将她往外推,但她不走,继续尝试劝阻港生:“港生,你别说了,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伤害我,港生,等你出来我就退圈好吗?我们开一家福利院,跟小时候一样,每天在一起,小时候一直是你保护我,以后换我保护你,好吗……”
阮舒说到这里,泣不成声,而蹲在地上的港生突然笑了,在其他人猝不及防时,拿起地上的扳手转身就冲过来。他满脸是泪,憨厚的脸,却有着决绝却又开心的眼神,他举着扳手,恶狠狠朝阮舒的头砸下去。
“砰——”
时间仿佛静止了,周围的声音也陡然消失,一切都在瞬间陷入黑白之中,唯有港生额头上的血窟窿,越来越鲜艳,越来越刺眼。
阮舒的世界黑了,眼睛被扩散的血迹刺得生疼,她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,双手在空中抓,想奋力挣脱王沛安,却被他抱得更紧,她像被束缚在茧当中,耳边只有和港生小时候玩跷跷板时的笑声。
一声闷响,阮舒看着港生重重倒在地上,笨重的身体溅起尘土,额头的血缓缓流向地面,渗入泥石中,他眼睛睁着,像是死不瞑目,可嘴角却又有一丝笑意,像了却心愿后的尘埃落地。
“港……”她终于能发出声音。
可阮舒发出声音,却突然被王沛安捂住了嘴,阮舒被他往后带,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批记者,相机灯光闪烁,对着死去的港生,对着无声喊叫的她疯狂地拍。
“阮舒,说一下你被绑架的经过吧?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?”
“你还记得是怎么被绑架的吗?这个被打死的是不是凶手?你被绑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?”
无良媒体的问题惹怒了王沛安,他将阮舒的脸按在自己胸口,遮挡她此时的绝望不堪,又用另一条手臂狠狠打掉了离得最近的话筒。
紧接着,收起手枪的葱头几步上前,厉声喝道:“警察办案,谁让你们来的?后退,都退出去,别拍了,别破坏现场!”
无论葱头多严厉,那些媒体根本没有后退的迹象,他们对准这一幕,对准这里的每一个人,追问他们案情的嘴脸显得格外狰狞,这这一刻,他们不怕血也不怕死人,只担心拍得不够多不够清楚。
混乱没持续几分钟,大批警察赶过来拉起警戒线,将媒体全部赶到了外面。
“阮姐晕过去了!”葱头喊一声,王沛安这才发现阮舒倒在了自己身上,他心急如焚,根本等不及其他人叫救护车,将阮舒横抱起,往外面冲去。
阮舒做了一个梦,梦见自己躺在一个篮子里,行色匆匆的男人将她扔在一扇朱红的大门前,男人放下就走,丝毫没有任何留恋,阮舒没看到男人的样子,却瞧见上方的天空,特别的灰暗,甚至都没有小鸟飞过去。阮舒还想再看看,可画面一转,突然变成了六岁的港生牵着她从屋里跑出来,边跑边说:“舒,快一点,华生他们要抢走跷跷板啦!”她听到声音又高兴又难受,想仔细看看年幼的港生,可上方突然像是有股力道,将她吸住,阮舒头晕目眩,陷入一片黑暗,等渐渐缓过来后,她睁开眼,面前没有扔掉她的男人,也没有六岁的港生,白墙白褥,她手上挂着点滴,在大热的夏天里手脚冰凉。
是医院,她躺在医院里。
没有港生了,港生死了,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,她再也听不到他冲她嘿嘿笑,喊一声“舒”,兴高采烈捧着炸鸡腿让她快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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